伴火同进者

“终有一天会遇到命定之死。”


微博@拖更大魔王罪罪

【兰利x女局】穷途末路-5

by.sin

5.

局长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她还没有长高,身上的长袍不合身且宽大,赤着脚在一条极黑极长的走廊里蹒跚行走。

黑暗催生的恐惧分外厚实,堵在她小小的胸膛里,任其他的孩子可能早都按捺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而梦里的她却死死地咬着牙,拖着并不协调的腿脚向前走去。

疼痛无征兆地自四肢百骸扩散,羸弱的孩童脚步一歪,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 她伸出手想撑起身子,却发现自己一条腿已经全然失去了知觉,地面也突然变得湿滑不堪,鼻腔里弥散开浓郁的血腥味,她意识到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血水。

孩童的注意力被轻而易举地调走,可恐惧仍旧不断挤压着她,黑暗中看不到除漆黑以外任何的颜色,尚在工作的听觉也捕捉不到任何活物的声响,仅存的触觉与嗅觉并不能安抚孩童脆弱的情绪,她终于在这死寂的长廊中发出第一声啜泣。

然后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听不到任何声音。

不,她的听觉仍旧存在,只不过这死寂的长廊吞噬了她的声音。不安的絮语从走廊后传来,那仿佛是无数个她的哭喊所混合成的腐朽的乐章,夹杂在虫类爬行的窸窣声响间分外怪异,长廊像是头亘古存在的巨兽,而她则正处于这巨兽的腹腔!

像是在证实她的猜想一样,漆黑的长廊突兀亮起不安的红光,随后一扇扇门在走廊上打开,黏稠的血水涌进长廊的同时也将一具具尸骸冲至她的身旁。

借着唯一存在的红光,她看清了那些苍白尸骸的面容——深色头发,冷清的眉眼。

那正是她自己。

恐惧汇聚成原始的本能,孩童终于想起要逃跑,失去知觉的腿再一次将她绊倒,被血水浸湿的长袍沉重发冷,可她只能再次起身继续向前奔跑。

一次,又一次。孩童一次又一次在血水中跌倒又爬起来,失去知觉的也不单单是腿,还有胳膊,以至于最后她只能在血水中艰难地爬行。

嘴里尽是腥咸,她甚至都无法分清自己是否咬破了下唇,更为尖锐的疼痛似乎在她的胸口上撕扯出一道巨大的创口,但她并没有停下,而是仍旧向前爬行着。

甚至都称不上爬行,她仅存的那只遍布鲜红胎记的手是残缺身体的锚点,用力地抓住大开的门框的同时,再把自己的身体拉扯过去,一次一次摩擦,以至于肌肤都破烂不堪。

饶是如此,孩子仍旧向着长廊尽头的那片白光爬去。

在痛苦且漫长的爬行后,她终于行至了那片白光之中。

白光里温暖如春,无数她认识的面孔围在她的面前,其中笑眯眯的院长更是站在人群的最前边,见到她来,人们纷纷围了上来,甚至还伸出手扶起了她半个身子。

“我……我给你们……报仇了,”局长顿了顿,她说不清楚这究竟是喜悦还是悲伤,声音哽咽,甚至语序也是混乱的,“坏人们都被我杀死了……花了好久。”

加入FAC的第二年,她动用了所有可以使用的权限,终于找到了那群狂徒,亲手将他们浇上汽油又点燃后她便再也没有拜访过那片废墟。

从此悲伤的火焰从此在她胸膛中长燃不灭——即使报仇雪恨,耿耿于怀的却是那未落下的眼泪。

而现在,迟到的眼泪终于拜访了她的生命,她终得以孩童的姿态放肆宣泄。

她没有亲人,由是这便是她生命中唯一的脆弱时刻,“我……做到了。”

“是的,你做到了,”白光中那张慈祥的脸庞看得并不真切,罩着层雾一样朦胧,“你很努力了,孩子。”

“那我可以……”这漫长的前行几近耗去她所有的力气,疼痛已经消退,只留下带着暖意的麻木,她望向那张看不真切的脸庞。

“——不,所以你不能在这里停下,”眼见那白光已经开始消退,她慌忙地伸出手去,试图抓住对方却什么都抓不到,“因为还有人在等你,不是吗?”

“该醒来了。”

惊醒时她仍旧躺在满地的玻璃渣中,呼吸间仍旧牵连着尖锐的疼痛,地板上只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她尝试着用手试探了下伤口——没有预想中的那么糟糕,兴许是洒在地上的药液止住了一侧弹孔的血,她并没有因失血过多死去,但情况也没有乐观到哪里去:创口还在缓缓渗血,仅存的药剂被打翻摔碎在地的同时她身上的止痛药也吃完了,她能采取的唯一止血手段便是为自己的伤口进行包扎。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包扎手段还真是一点都没进步。九死一生让她有了闲心开起自己的玩笑,雪白的绷带缠了一遍又一遍,在最后近乎被血染透之际终于压在了正确的位置上。做完这些之后她便倚在桌脚上歇息,被子弹破坏的窗没了那些灰白污浊的玻璃,把明媚的阳光洒在她和这一片狼藉之上。

哎……真是麻烦,又要花钱修窗户了。

局长抬起掌,阳光从指缝间穿过,落在她的眼里仍旧灿烂得刺眼。

她兀地笑了起来。

因为她突然不想让自己的生命终结在*一枚子弹……又或是一个夕阳里*了。

休息了好一会,阳光仍旧温暖地照着她,屋里仅存的时钟早就停止,凭感觉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般漫长,窗外一碧万顷,空余下灼目的太阳。

没了那些堆积的杂物,局长甚至还能望见碧蓝的天空。

“真漂亮啊……”

狄斯城的晴天的确少见,而她生命中的雨季也迎来了终点。

——是时候了。

等到整个人都被阳光烤得暖洋洋之后,她终于站起了身。

有些狼狈、甚至腿脚还有些发软,可她就这样摇摇晃晃地走向了那扇紧闭的杂物间,伸出手敲响了那扇木门。

门几乎是下一秒就被打开了,两个孩子一股脑地冲了出来,身上带着湿漉漉的味道。

“呜呜呜……大文明狄斯,担心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您没事就好……”

那并不是雨水的味道。

她就张开臂弯,任两个孩子抱着她又哭又笑,刚包扎好的伤口在这个过分亲密的怀抱里野蛮地散发着疼痛,但她却毫不在意,反而伸出手把她们抱得更紧了些。

“……庆祝我们还活着。”

她贴着孩子们的发丝,轻声地感慨着。

——与此同时,狄斯城某处。

“多少年过去了,这里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破败肮脏的废墟中,女人的声音难觅半点情绪,“但不得不说,这次还是给我准备了点惊喜啊。”

她径直向前走去,手中银色的长枪仿佛毒物的尖牙一样泛着寒光。

“出来吧,”她的步伐干脆,金属制手杖戳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一枚子弹无声地擦过女人的脸庞,最终击穿她身后废弃的电子仪器,激起一阵火花。

女人仍旧立在这片废墟之中,甚至都没有处理脸庞上被子弹擦出的伤口,她头上的那顶礼帽仍旧被她压着,而礼帽下灰绿色的眼却像是发光般发亮,直直盯着刚刚子弹射来的方向。

“真可惜,”她叹了口气,最终选择摘下了礼帽,金色短发得以散开的同时,额角的蜘蛛纹身也随之一闪,“我一向崇尚……先礼后兵。”

女人举起了手中的枪。

评论(4)

热度(22)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