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火同进者

“终有一天会遇到命定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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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利x女局】穷途末路-4

本章暂无兰利出场。

4.

她回到家的时候有些狼狈,引得两个在她家逗留的孩子一齐炸了毛,海拉几乎是瞬间冲过来扶住了她的身子,她因此感受到了些许重量,这才猛然惊醒她之前的状态是多么吓人。

个子略高的赫卡蒂贴心地为她倒了一杯水,那只名叫梦魇的牧羊犬也一并凑过来围着她的小腿。

“您看起来不太好。”

“我*文明狄斯*,你这是从*文明*哪里回来了?”

两个孩子的声音里满是明晃晃的震惊,局长终于回了魂——她没在两个孩子面前露出过这样一面,之前每次出完任务她都会先给赫卡蒂发消息,然后接下来的一整周她都会蜷缩在她的那张旧毛毯里。

“您发烧了。”没等她说出什么话,佩戴着单眼眼罩的紫发少女径直走上前来踮起脚,用手背抵上了她的额头,然后回头对另一位少女说道,“海拉,去准备一条湿毛巾。”

被使唤的少女少见地没有气恼,一反常态地听话地转过身去,只留下一句埋怨般的“笨比”。

“抱歉……我太忙了,忘记了。”一开口才发觉自己声音反常得喑哑,她也回想起身上还有未处理好的伤口——那是绝对不能给孩子们看的,于是她一转打算让两个小姑娘去外边避避风头,“如你们所见,我现在不太方便,只能麻烦你们先回福利院待一会了。”

出她意料地,一向乖巧听话的赫卡蒂头一次犹豫了,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点头回答“好的”,而是垂下眼直直向地上望去,“对不起,您……您还不知道吧,”

“莱格特院长最近去世了,福利院也解散了……”似是顾虑还在捣弄着湿毛巾的海拉,少女特地放轻了声音,这使得她的话听起来分外苦涩,“我们……没有地方可以回去了。”

 

她几乎都要忘记她加入FAC前的日子了。

——要说对这城市毫无怨言,那自是冠冕堂皇的借口。

她之所以可以得出“白纸无法评判色彩”这样的结论,无外乎早已完成了夙愿,由是一并书写了后半生的命运。

命运给予她的成年礼颇显残酷,因为任谁也无法预料到体弱多病的少女能够因例行的检查身体而逃过一劫。经常输液的手背上还留着细小的针孔,苍白如纸张的少女沉默地——甚至像机械一般木然地辨认着一具具尸体。

这辨认的过程其实并无多大意义,爆炸与火焰把那些和蔼又眼熟的面庞毁灭得干干净净,只留下焦黑与深红的血肉,而她能做的无非是在那些死亡证明上一遍又一遍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十三、十三。像小猫小狗一般随意的生命,竟能得到这样的恩宠与诅咒。

第一个夜晚她彻夜无眠,倚靠在废墟里焦黑的断壁上望了一整夜天空,雨水混合着灰烬在她灰蓝色的病号服上晕开浅色的污渍,仿佛她潸然泪下。

但眼泪是无用的,她红肿着眼,那个夜晚她终究是没有落下泪来。

 

“……我知道了,”顿了顿,高烧让她的声音异常沙哑,“不过要委屈你们睡在那间杂物间了。”

“没问题。”蓝发少女回答得很快,“您还有别的要求吗?”

“那间房间里有个地窖,如果听到任何异常声响你们第一时间进去,”少女的反问让她有些停滞的思维重新高速运作,“以及,没有我的允许,不要打开门。”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海拉终于带着一条湿漉漉的毛巾回来了,她头顶的毛线帽一颤一颤,像是只不安分的小兔子,巴掌大的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局长由此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面对这两个孩子她从未如此强硬过,但她的精力已经让她无暇再顾及这么多,只能继续僵硬地说着,“现在就去吧。”

 

说是杂物间,其实就在她的卧室的隔壁,年久失修的墙壁并没有什么隔音效果,好在虽然她的护理技术烂得令人发指,但忍耐疼痛一向是她的长项,不出意外两个孩子听不到什么。

“对了,”见两个孩子已经向着房间走去,她才想到冰箱里还有着一点惊喜,“冰箱里还有几块蛋糕,你们也拿去吃了吧。”

“不知道你们的生日,但偶尔也要庆祝一下吧,”喑哑的低笑招来海拉一脸嫌弃,但倒也没有真的拒绝——她一溜烟地奔向了那个方方正正的旧冰箱,旋即又蹦蹦跳跳地跑回来,手上则端端正正地抓着食品袋,“庆祝我们还活着。”

“嗯,我们还活着。”赫卡蒂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脸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但很快又轻轻地补充了一句,“您也是。”

嘴里塞了蛋糕的海拉嘟囔了什么,但是全然听不清楚,只有模糊的*文明狄斯*不绝于耳。

——有机会的话,就给她们找个好人家吧。

眼皮愈发沉重,身体的疲惫无比忠诚地向她传递着困倦,余光瞥见两个孩子听话地走进了房间,局长这才合上了眼。

 

咔嚓。

一声细小的破碎声响将她从沉眠中惊醒,紧绷的神经迅速地驱逐了所有不适,局长立刻翻身,从那条破旧的毛毯里抽出了身,不顾腹部的创口,径直弯腰轻声地从旧沙发下抽出一把小巧的手枪,手指旋即转了下枪身,上膛的同时也把这不起眼的枪械上的机关尽数打开。

手枪的威力自是比不上她惯用的狙击枪,但若是近距离交火倒也称得上致命,局长并没有分散太多的注意力在武器的选择上,当务之急是确认对方的位置和对方的人数。

这据点不算大,实在算不上是个可以周旋的地点,更何况还有两个孩子躲在这里。

她屏住气,试图扩大自己的感官来捕捉更多细微的声响,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她必须要先发制人。

嗤啦。

在窗边!

她的子弹击穿了落满灰尘的窗,玻璃碎屑仿佛花朵绽放一般绚烂——一直以来她破旧的据点都伪装成摇摇欲坠的危楼,毒蝎一样蛰伏在数不清的黑夜与白昼之下,而现在猎物已经踏足了她的领地,她没理由不亮出自己致命的尾针。

没有任何呼号,窗外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旋后一阵脚步声响起,她立刻判断出对方只剩下两个人,其中一人脚步略重,兴许是个壮汉;而另外一人脚步则轻得反常,如果不是体型过分消瘦,那么只可能是个行家。

啧,行家。她深吸了一口气,这种紧绷的状态下扯不出任何的笑容,于是转而在心底咒骂了一句,拉了两个垫背的行家。她甚至都能想象到“夜莺”皱起眉的模样,FAC不收未成年,但狄斯城里见不得光的可不止FAC一派,无家可归的孩子能在收养院里平安无事地长大已是不易,至于被好人家收养则更是天方夜谭。

更多的孩子为了活下来不择手段地跟这些见不得光的组织打交道,而他们年轻的生命也大多消散在无尽的黑夜中。

并没有时间感慨或是哀悼,她是背负这不幸的共生体,亦是其中独特而幸运的存在。

局长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枪支。

 

只身一人与两人对峙是不明智的:即使两人都没经过像样的枪械训练,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也能用交叉火力把她活活射成筛子。屋内的旧家具并没有任何遮挡的作用,唯一的不锈钢门还位于房间的角落,局长思索片刻,立刻趴下身转而向对角的窗匍匐前进。

现在屋子里只剩下三扇窗了——除去储物室的那扇已经被钉死的窗,对方只可能从客厅的窗入手,房子四周都是堆积的杂物,她在其下铺设了许多不起眼的暗刺与长钉,贸然穿越要么会发出声响,要么就会被她设置的陷阱所伤。

又在心底默数了几个数之后,局长已经摸到了厨房边缘,灶台下还堆放着几个未拆封的午餐肉罐头,那原本是留给她应付重伤不方便外出时期的口粮,但在此刻她的眼中,这无疑是个绝佳的诱饵。

指握住一个金属罐体,局长立刻把它朝着向客厅中的窗扔去,略带重量的金属罐传来沉闷的落地声响,而几乎是同一时刻,枪声响起,一串子弹扫射在破旧的木地板上,罐头随之瞬间被击穿,弥留下发咸的腌制气味。

局长旋即翻身坐起,冲着那扇窗开了枪,弥留的玻璃残片上立刻绽开猩红的血花,可这次外边没再传来任何的脚步声。

弃子?

对方似乎笃定自己的同伴会被她一击毙命,故而按兵不动,那么现在对方一定就在最初的位置!

察觉到这一点的局长毫不犹豫地朝地上扑去,但终究没有快过子弹,经过消音处理的子弹几乎没有任何声响,只在穿透她身体的瞬间发出了洞穿的钝响,顿时尖锐的冷意袭进胸腔,与之相对的温热的血则瞬间浸湿了她的上衣。

一枚子弹……又或是一个夕阳里。

真到了这个时刻,她的心底突然腾起了一丝不甘,可无奈失血脱力的身子不甚灵活,挣扎片刻只能支撑起半个上身,还撞下了橱柜上本就摇摇欲坠的试剂,药剂与血水混合呈现出奇异的淡粉色,透明的玻璃碎渣混合其中,仿佛她身处滂沱大雨的中心。

 

……该告诉孩子们……安全了。

她伸出手,视线中那扇紧闭的储物室的木门成了她唯一绚烂美丽的念想,可木黄色却在她的眼前涣散开来——炫开的光景里是两个孩子的笑脸,昏黄的光勾勒出两个孩子身后一抹高挑的金发倩影,最后定格在女人郑重地俯身向她伸出手的那一幕。

 

“外边安静了。”

地窖内,赫卡蒂的声音率先响起,“我想我们可以上去了。”

“……那个笨比不会有事吧……”与她冷静的语气不同,蜷缩在一旁的海拉带着哭腔,娇小的身子紧紧地蜷缩着,似乎整个人只剩下那顶标志性的毛线帽。

“……没有局长的允许,我们不能打开门。”尽管她的语气仍旧保持着平静,但不难从中捕捉到难以遏制的慌乱——少女的尾音在颤抖,她在竭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的同时也一并试图安抚着自己的同伴。

“放我出去……我要看她!!”炸着毛的海拉终于无法忍耐,她几乎是从地上跳了起来,发疯一样朝着那架爬梯跑去,但她并没有如愿,因为赫卡蒂拉住了她。

比她略高的少女在昏暗的地窖中显得羸弱且苍白,甚至她的手也惨白且指节分明——可就是这样的一只手却死死地抓住了她,使出了吃奶的劲竟然也没能挣脱开。

见挣脱无果,她只能转过身去举起拳头,朝着对方的肩膀砸去,这举拳的动作看起来分外凶狠,但最终落下时却变成了伸开的掌,她把头倚在了对方的颈窝里,旋即小声啜泣起来。

“……她会没事的……对吗?”

紫发少女听罢并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她。

少女的手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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