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火同进者

“终有一天会遇到命定之死。”


微博@拖更大魔王罪罪

【无期迷途】群星狂想曲-2

2.

诚然,我是想活下去的。但是那根钢筋仿佛将我焊在了废墟上,我只能吃力地用意识回应那个声音,我看不到声音的主人,眼前尽是浓重的黑。

做得很好,孩子。她鼓励着我,现在,想象一个你最放松的场景。

我照做,而后我突然置身于一间小小的屋子,有着一扇方正的窗和不大不小的木桌,甚至还有两把看起来就很舒适的椅子——正是我刚刚说想象的场景。

茶不错。对面传来了女人的声音,我抬头望去,却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这时我才想起,她竟然是梦中的那个女人!

我想开口询问那个梦境,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荒诞,谁会同梦计较呢?于是我最终没有开口,只是沉默地低头望着面前的茶杯。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会同类相食的生物,见我并未开口,她便挑起了话头,它们栖身于世界上最黑暗的地方。

我的视线又回到她的身上——说是影子,其实并不确切,我眼中并没有人形的轮廓,只有一团浅淡斑斓的光彩,甚至梦中唯一窥见的绿色长眸也无从对证。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她继续讲解着,野兽只受本能制约。

但偶尔——,她突然拖长了音,也会有奇迹发生。

弱小的虫豸,也能吞噬大象。

我竟然同她一起开了口,但这并非梦境,她也没有操纵我的能力,硬要说的话,只能说是挥之不去的宿命感作祟。

看起来她把你教得很好,女人听起来并不惊讶,该给听话的孩子一些奖励了。

我听到她打了一个响指,旋即房间里的光亮骤然改变,那狭窄的方窗不知何时转至她的身后,甚至样式也替换成了巨大的落地彩绘玻璃窗。

然后她开口,

吃吧,这便是我的血,这便是我的肉。

未等我深究她话语的含义,一只苹果已经递至我的面前。

从我的角度只能瞥见半只骨节分明的掌,她的皮肤看起来苍白且浅薄,逆着光也难觅半点血色,青紫色的血管仿佛一条盘踞于她血肉中的蛇,而那些凸起的指节便是它的血盆大口。

苹果是鲜红的,掌是苍白的——这一切看起来都是荒谬的,但女人的声音是如此虔诚,仿佛那颗真是由她的鲜血浇灌而成的。

无边的饥饿席卷而来,苹果在我的眼中愈发诱人,于是我最终还是张开嘴咬了下去。

斑斓的光彩不见了,苹果的清香在最终漫开的同时,空间内忽然暗了下来,我用余光瞥向她身后的窗,只望见一片不详狰狞的黑红。

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吗?不妨说来听听。女人听起来对此浑然不觉,而我无暇回答她,因为那窗外的景象可怖而扭曲。

我看到不可名状的巨大血肉,蠕动着啃噬着什么,黏稠的黑红色血液仿佛要穿透玻璃窗流淌下来,女子仍旧伸手握着苹果,维持在方便我咬下去的位置,但见识过刚才那诡异的景象后我再没有任何进食的欲望,苹果同她的手就这样僵持着,红光映照下,她指缝间浅色的汁水像是被稀释的血液一样滴落。

好了,你该回去了。见我迟迟不落下第二口,她似乎等得有点乏了,苹果转瞬消失不见,连同她的手也一齐缩回炫目的光团之中。

你——

我想要说些什么,可脑中却空空如也,只有满腔疑惑与不解。

别着急,孩子。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慢慢聊。

她只是笑着,同之前的梦境一样留下这样的话语。


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我竟然倒在那只巨大的骸身上。我几乎立刻挣扎着起身,但我很快便发现这具骸已经失去了任何生命特征,甚至死状凄惨——它的胸口处像是被什么咬穿了一样,源于异变的核心又或者是“心脏”已不见踪影。我伸出手摸向我小腹的创口,本该被钢筋洞穿的位置现在只剩下一块浅浅的痂,甚至没有任何疼痛可言。

海拉和赫卡蒂蜷缩在一角,忠诚的独眼异兽则弓着身子挡在她们上方,塌陷的砖石并未伤到她们分毫。我不禁松了口气,又活动了下自己的身子,看起来并无大碍。

虽然我很想把这两个小姑娘抱起来,但是我的身体素质并不支持我这样做,于是我最终在她们面前坐了下来,骸已经死了,环的力量正在衰退,除了卓娅——她似乎是被那个扎着马尾的女人带走了,我能等待的也只有她们了。


这等待似乎十分漫长,中途我尝试着用权能清理了下她们周边的碎石都没有惊醒她们——也是,就算是禁闭者,说到底也不过是孩子,是该好好休息了。

黑紫色的天幕正在褪色,阴霾许久的狄斯终究没有下起雨,有晴朗的阳光照了下来,好像是美好的小说结尾会出现的景象。

当然,仅仅是好像。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失败会谈,又像是辛迪加对傲慢的狄斯的唯一回礼——无论如何都与美好搭不上边。

但是现在尘埃落定了,没有了死役与扭曲的幻象,我同她们沐浴在这劫后余生的幸运中,眼见她们的衣衫在战斗中破损不堪,便脱下了身上勉强还算完整的外套为她们盖了上去,骸庞大的遗骸在远处塌陷化成散沙。

卓娅……阳光甚至携带了久违的暖意,一反我在她的意识中见识到的冰冷的辛迪加,枷锁只剩下微弱的脉动,仿佛血液汩汩流动。

看啊,天晴了。如果她还在我的身边,我一定会这样和她讲。

她会回答我什么呢——兴许还是会调侃我一句“MBCC的小局长”——不过在那之前,可能要先说一句“好久不见”吧。

毕竟再见面,可能真的要很久之后了。


但很可惜的是,等待我的并不是雨后天晴。

狡兔死,走狗烹。我倒是没料到费沙城的这句俗语最终在我身上灵验了。

当然,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当局并不能认定他们手下的走狗在勾搭了西区的军团后还算不算得上是忠心,但至少从他们把我关进禁闭室的反应来看,应当是不满意的。

炫目的聚光灯开启有关上,我曾如何审讯禁闭者,FAC在此刻便如何审讯我,如果说还存在区别的话那么便是我的审讯只会维持15分钟,而这场漫长的、针对我的审讯已经持续了很久。

没有水,没有食物,甚至也没有任何自然意义上的光,鲜红的通讯界面再一次弹在了我的面前。

再一次复述了我之前的回答,干涩的喉咙间只能滚出喑哑的反驳,我的生理感受很直观地告诉我,除非我开口告诉他们想要知道的东西,否则这样的审讯只会一直持续下去。

同样的,违和感也出自此——我本该感到饥饿的,可一股奇异的饱腹感并不让我感到饥饿,甚至肠胃间粘连着挥之不去的苹果清香,黑环之中的奇异境遇竟真实地反馈在我的身上。

“骸”并没有死亡一说——在用那个“骸”的交锋——又或者是短暂的交流中,我得知了这群外来生物并没有“死亡”这个概念,只有漫长的沉睡与苏醒。

如今黑环已经寂灭,骸的肉体也消散在空气中,这只能论证它的确被某种更高位的存在吞噬——又或者是毁灭了。

而我很显然不具备吞食它的能力。

我所知道的我已尽数告知。我再一次重述,而当局显然并不相信我的说辞,愤怒的男声继续向我施压,那么禁闭者卓娅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我说,心里只是想着那个扎着马尾的女人一定颇有手段,能躲过FAC的搜查之余还能一并屏蔽枷锁的感应,当我醒来时卓娅就已经不在了。

这不可能!男声更显愤怒,你对当局有所隐瞒!

如果你们不信任我,大可以杀死我。我盯着那个鲜红的通信面板,你们做不到,不是吗?

你们害怕我的力量。说到这里我不禁笑了起来,所以你们甚至都不敢同我面对面的审讯。

你——!

耳麦里传来刺耳的电流声,审讯官的怒吼尾音破碎。

刺眼的聚光灯再次在我头上亮起,束缚着我的座椅两端同时伸出了注射臂,注射器内黄绿色的药液在灯光的照耀下仿佛沸腾的强酸。

所以,这次是什么?我只是抬起眼继续盯着那个面板,我很肯定那个怒不可遏的审讯官想从我的脸上看到服软又或者是畏惧的表情,只可惜我并未让他如愿。

我说了,我需要一个能话事的人。

我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哼……这种人才落到你们的手里,真是暴殄天物。

几乎是我的话音刚落,一个分外熟悉的女声响起,结束这无聊的审查吧,从现在起,她是我的了。

不会错的,这个声音我已经听过无数次,甚至还与之交流过数次。

但,这会是巧合吗?世界上真的存在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吗?

我的思考尚未生出结果,审查室的门打开了,声音的主人也终于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你好,新人。我叫兰利,第九机关的负责人,是个特务,也是你要的……

是个戴帽子的高挑女人,金发被整齐地收束在浅灰色的帽檐之下,而梦中所窥见的两个标志性的特征则全然遮掩在黑暗中。

能话点事的人。

她抬起了脸,灰绿色的长眸对上了我,额角的蜘蛛也随着昏暗的光线闪烁了一下。

你……

我几乎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如果说仅有声音与外表相像还存在可能性,但此刻站在我面前的这位自称是“兰利”的女人绝对是我梦中见到的那个女人!

嘘……新人,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聊。

她眨了眨眼,冲我做出一个噤声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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